“陛下,步大人来了。”
宁可放下福石,后半夜她睡得挺安稳的,早上完全清醒后对梦里的内容已记不清楚,只隐约记得在梦里她有一种重要东西掉了的怅然感。
醒来时没有看到苏轶云,只看到枕头边上的福石,福石上仍然有未消失的纹路,纹路很浅,但是依稀能看出来还是公鸡图案模样。
宁可便拿着福石进了书房,一直在试图找出什么规律。
随着时间的推移,福石的纹路慢慢变成了其他的图案,新的图案是一个宁可不熟悉的图案,调整福石角度时这个图案会微变,但不管怎么调整,这个图案都没有变成其他图案,只是纹路深浅有所变动。
福石离开人体后,纹路整体都变得很浅,不细看的话只以为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陛下?”
步采菱出声提醒目光还在福石上的宁可。
宁可把福石换了个位置放着,才看向步采菱:“肃王都招了?”
步采菱把所有人的口供都记录在册子上了,上前递给宁可:“都招了。”
“我们在对肃王府重新搜查时发现了一个密室,密室里是金银珠宝,还有一批银子。”
步采菱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才继续道:“除了这些,还有雀袍。”
宁可嗤笑一声:“他也在想这个位置?”
步采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硬地继续道:“人证物证具在,肃王便认了罪。”
在步采菱的讲述中,肃王的故事才完整地展现出来。
肃王很小时被女皇放在膝下教养,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女皇亲生且唯一的孩子。
他身边的伺候人时不时也会在他面前念叨,他很有可能会成为卿玉国首位男皇,因为女皇一直没有其他孩子,也没有从其他旁支收养孩子教养的想法。
直到他十一岁那年,现任女皇和瑞王的出生才让他意识到了一点危机。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更明白了何为权利。
他表现得越发温和有礼,女皇安排的课程都会尽力做到最好,只为了让女皇看到他的努力。
在他二十岁那年,却意外得知他并非女皇亲生的孩子。
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他本想去书房找女皇看他的课程,结果不小心听到了女皇在和她的心腹大臣谈论下一任储君的事,也提到了他的身世。
他原是女皇救命恩人留下的孩子,当年女皇外出遇到刺客,是他的母亲和余钦的母亲死保女皇才撑到了救援的到来。
可惜的是他的母亲却死了,因此女皇收养了未足六个月的他,给余钦的母亲封了一个爵位,也因此对他一直很宽容,完全当成自己的孩子在教导。
尽管对他如此好,但是下一任储君的位置自然是未考虑过他,甚至还在考虑对他的安排,剩下的他也没有再听。
他本想装作不知道这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多疑,总觉得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讨论他的身世,说他不配在宫里待着,也不配享受这些荣华富贵。
最后他便找到了女皇,提出了他要避世,不再享皇室荣华。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更进一步激起女皇对他的愧疚之心,第一年他便以游历山川的理由去闯荡江湖了。
当时不少人都在夸肃王此举着实令人佩服,殊不知他早就有了想法,他出去是在铺局,也是想出去杀了寄养在宫外的瑞吟。
宫内的人不好处理,但是宫外的人却很好操作,只要死掉一个,竞争就会减少一半。
如果有机会处理掉宫里的匪纯那更好,如果不能的话她上位了他也会有办法处理她。
江湖是个好地方啊,什么药啊毒啊是最容易拿到的,江湖中人也很好骗。
他第一个骗的人便是那制药高手,甜言蜜语哄得她团团转,什么药方都会给他,还愿意和他一起做一对江湖自由人,浪荡江湖。
可惜的是他从一开始看重的就是她的制药制毒能力,后来在他无意间透露出自己的危险处境后她还主动去了找个善机关的一个怪人帮他做了一个机关。
在他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后想要杀人灭口,于是联合了她以前的仇人把她逼上了绝路,自己服毒死亡了。
肃王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蠢得可怜,她以为我会救她。”
宁可听到这里的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渣男。
步采菱讲到这里的时候也忍不住皱眉头,握刀的手都紧了紧,若不是不能随意杀人,步采菱估计早就一把刀砍了上去。
宁可平复了下心情,问道:“然后呢?”
然后,他在外已经待了快一年了,打算回去铺局了,结果途中再遇到了一个人。
这人支了个算命的摊子,他向来是不信这些东西的,但是他却被那人周边围着的人给吸引住了,便也跟着去凑了下热闹。
这才发现,这人极其善于观察,利用当场观察到的东西以及问卜人的微表情完全猜出这人的问题。
这人很聪明。
他当时就觉得这人如果能为他所用,对他的宏图大业一定有很大的帮助。
于是他故技重施,把这人也哄骗住了,让她主动提出愿意帮他做事。
半年后两人分开,那人去了河清城,他回皇城。
他回了皇城,女皇便给他指了一门很好的亲事,他暗地里其实是不满的,但是碍于他一直以来伪装的表象,于是感激涕零地把这门亲事接了下来。
后便是押送军饷的事,他这大业不只需要人还需要钱,于是便动了这军饷的念头,恰好那人也在河清城,完全能配合起来把这笔军饷扣下来。
他便在朝中一直物色可用之人,最后盯上了这个有从小地方前来有嫉妒心的许简,只略施小计便把这人引诱进来,然后由她去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
他并不傻,不想把自己暴露在人前,因此很多事都由许简出面,除了必要情况露面,其他时候都是那个与世无争的肃王。
军饷那事虽然做得不错,但是他感觉女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安分了下来。
后来见女皇顺势把晏卿一家人处斩,重新筹备军饷送往边境,也没再追究之前被转移的剩余军饷去处,似乎就这样把这事儿掀过去了。
尽管如此,他也没敢再继续做什么动作,怕女皇突然翻旧账,他才开始筹谋,一旦被女皇发现肯定无任何还手之力的。
于是只能自己委托人做点生意赚点钱,另外让许简筛选些可用之人,尽量培养自己的势力,还在悄悄地培养府兵。
因为不敢大动作,所以这一切都做得很慢,直到快到选下一任储君的时候,他的心思便又活跃了起来。
宫外的这个人还未处理掉。
在一次她出去时,便故意派人散播了消息到一些专门杀人越货的匪徒那边,说这里有富家人出现。
可惜的是,吸引到的是三个没用的匪徒,半路上被瑞吟吓得直接跑了。
不过后来瑞吟并没有回皇城直接消失了,他倒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哪知道三年后瑞吟又回来了,不过此时他已经把齐君亦送进了宫里,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了,倒也不必分太多心思在瑞吟身上了。
只要齐君亦能率先让女皇生下女孩儿,那下一任储君必定会是这孩子。
此时就可以让女皇“病故”,下一任储君年幼,他这个祖父又是女皇曾经的兄长,理所应当地可以扶持,如果他的身份不合适,他的“家主”也可以顺势出面。
不管怎么操作,这天下都会慢慢地到他手里来。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准备了那么多生子的药,给齐君亦支了不少招,却十来年都愣是没让女皇怀上孕。
他以为只是齐君亦不行,然后发现后宫里贵人已经扩充到十来个了也都没有一人能让女皇怀孕。
女皇不怀孕让他无计可施。
这么多年养这些府兵,养其他的人钱早就不够用了。
恰好此时朝廷拨款去修水利工程,他便动了这笔款的心思,打算效仿当年军饷案重新把这笔款替换掉。
他们这次找的替罪羊便是河清城的城主,陈辰轻在河清城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有不少势力了,也能有机会控住城主,却没想到宁可等人去了河清城,更没想到的是直接把陈辰轻给抓了。
这人知道他不少事,绝对不能留。
于是他便派了人在途中伏杀宁可等人,主要目的是陈辰轻,当然如果能杀了宁可也不是不行,瑞吟上位他可以故技重施。
还是很可惜,并没有杀掉人,不过他早在行宫安排好了人,只等着如果哪天需要女皇“病故”时用,虽然一直没用上,不过现在可以用来除掉陈辰轻。
他让那人带着他和陈辰轻的暗号接头,让那人把凝心毒涂在食盒下方,暗示陈辰轻去取信。
信当然没有,他不可能留把柄在这里,那里只要陈辰轻去碰了,那定会中毒而死。
这次很成功,没人能挡住他的大业。
结果没想到的是齐君亦死了。
齐君亦一死,让他的计划无法推进,于是一方面确认齐君亦是否真的死了,一方面在安排新的人送入宫中。
只是,还没开始实施,他就被摆了一道,在宫里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被关进了牢里。